车市鱿鱼游戏三部曲（中）：桠糖和拔河

在一二三木头人结束后，其实大boss还是给了幸存者反悔的机会的。

硝烟弥漫后回归平静，借着一地狼藉血腥，有人看着同伙的尸体，选择沉默的退出，求生欲望组成了那7%的未返场者。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没有选择，当你不是拥有一个非生即死的理由时，闻到危险就会本能地后退。

比如聪明的董明珠识趣地退回她的舒适圈，识时务者从不为赌一口气梭哈；苹果选择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革命的兵法纲领，疯狂打造专利技术，从边缘向中心突破；所有人认为华为不造车是一盘风吹就散的空头承诺，但在任正非的历史规划里，做平台永远比做产品要优先级，个体是沙，但供应链是壁垒，华为玩的是无限游戏；谷歌的最终目标一直不是造车，也不是无人驾驶，所有与之相关的战略，只是为了把人类解放方向盘的十分钟里所产生的空中娱乐诉求，牢牢抓在手里。

不是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原因非进则退，幸福的人大抵相似，他们有一百种保全自我的选择机制，但“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要做出一个汽车品牌不是建立个网站或是生产个手机这么简单的事情，如果你不够卑鄙，代工换壳上线换取短期效率，就得拿出全副身家来玩，而每一任被称为「新势力」的玩家，只能All in，赌赢了，你在纽约敲钟，赌输了，你在LA避难。

当然，有的人来到这个刺激战场是为了吃鸡，而有的人只是为了刺激，比如小米就更像是剧里不知去向的小女孩，来到这片战场只是为了好玩，这是以产品逻辑为导向的企业会产生的综合迷思，这个游戏通关了，它得找下一个游戏，无限地寻找有限游戏。

01

桠糖游戏：选择能让你活下去的图案

不止时尚，诅咒也是一场轮回，跟2019年相似，又开始有一波声音开始鼓吹：蔚来要完了。

这个结论怎么得到的呢？

其实就是销量卡位生变。7月，蔚来销量被小鹏、理想反超，掉到第三位；8月，蔚来销量还是不敌理想、小鹏，甚至被第二梯队的哪吒反超。理想8月交付了9433辆，破了自己的月度交付记录，小鹏交付了7214辆，哪吒交付6613辆，而蔚来仅仅交付了5880辆。

（btw，九月蔚来又回归了。）

但高调行事仅仅是新势力诞生的保护衣，看看市场上还在大搞噱头的存在必然是刚孵化出来的新品牌，越早进入韬光养晦阶段，就越进一步佐证了它的成功程度，事实证明，蔚来在逐渐割离糖果包袱的动作是明智的，2021年，经历了成长股回调和缺芯的双重打压下，调整步伐，走回正道，是开始触及门槛的新势力们最终的归途。

没错，这个门槛从来没有消失，真正的游戏才正式开始。

哪怕是特斯拉，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也在传出“即将回归4S店模式”的消息，哪怕有一百张榜单证明BBA与保时捷此刻的数字没有特斯拉和高合漂亮，那有如何呢？围墙外的人喊着变天了，围墙内的人冷暖自知，从供应链的成熟度和被验证了几十年的销售体系出发，战场终将是传统车企的战场，打不过只能加入。

很多人说蔚来产品不行，说它没有爆款旗舰产品，这不是它的长板，但永远不要低估一家能做跑车的企业，不要忘了，蔚来第一辆车就是刷新了纽北圈速记录的EP9。但显然蔚来的战略布局并不是如此短见的，市场上更新迭代的神作层出不穷，只要CFO和CTO给力，什么样的产品都会有的，但在平台面前，车只是一颗棋子，如何创造一个生态环境，才是顶级企业该思考的问题。

蔚来在「创造环境」上的思路与华为相似。早几年华为的产品在终端市场上的评价一直不温不火，但5G这张网一打开，全球市场都得颤一颤，哪怕到后来的鸿蒙，专心雕产品的还在第一层，华为的心更大一些，而蔚来同样思考的是相似的问题。

关于服务环境打造这块，说蔚来媲美华为也实在高估，再加上一个专心搞电池的比亚迪砝码称上可能还稍平衡一些。

但对于车主来说，从换电到超级充电桩，蔚来的确提供了多种解决方案，今年4月，蔚来与中石化达成合作，除充换电布局外，双方还将在新材料及智能电动汽车、电池租用服务（BaaS）、车辆采购和休闲消费场景建设等方面展开全方位合作。

这是什么概念，与最强网点分布的公共能源设施集团合作，意味着蔚来解决了所有新能源，哪怕特斯拉都困扰的寄生和土地问题。

根据规划，到2025年可以布局充换电站5000座，而目前蔚来的第二代换电效率已经达到4分30秒，日均300多辆的额度，而占地面积仅一两个车位，参考占地面积900平米的内江充电站，配置了16台充电桩，平均40分钟完成一次充电，占地利用率和充电效率有目共睹，只有真正的制造商们知道，在这个时代里，要靠产品销售来达成利润是不现实的，传统制造商通过售后服务造血也已经行不通了，所以市场大谈软件定义未来，而蔚来显然不想仅仅被软件所定义。

9月30日，蔚来在挪威首都奥斯陆的蔚来中心开业，公布蔚来ES8在挪威的售价并完成了首批用户交付，从市场反馈来看，挪威用户很认可蔚来的“电动+智能”理念，尤其是蔚来的换电站和换电技术，让欧洲市场刮目相看。人民日报海外版更是发表了一篇题为《技术创新支撑中国汽车出海》的文章，对中国汽车企业蔚来“发力创新，注重质量，出海欧洲市场，参与全球竞争”，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很多人还是会说，为什么理想能实现短期盈利，而蔚来的账面依然是亏损追涨，事实上，在今年5月，蔚来增资追回蔚来中国股权至90.360%，再加上计划内ET7量产测试和NT2、NT3的技术投入，以及市传的ES7、ES5、ES9等SUV产品研发投入，蔚来敢拿出且能拿出155亿，这现金流实力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另一方面，换电理念带来的更远不止是对于车主的即刻满足，不出五年，这一批新能源车型即将面临一个更大的挑战，来自二手车市场的考验，但开蔚来的车似乎不需要再担心电池的衰减，因为换电带来的另一重价值，就是避免电池损耗对车的实际价值影响，作为最早一批开始布局OTA的车企，蔚来真正强悍的燃点还没有体现出来——电池“OTA”化。

最重要的是，在社会主义背景里，蔚来的换电理念显然得到了国家的大力支持，甚至直接写进了十四五的规划中。

其实如果屏蔽股价波动的噪音，关注企业发展和基本面，视野就会清晰很多。

缺芯给所有汽车都带来极大的恐慌感，而这个关键的零部件更是对以智能化为包装理念的新能源车企造成了致命打击，内部人士坦言，如果说2020年大家还在乐观估计芯片荒可能在2021上半年有所缓解，那现在这种侥幸心理已经被完全消解了，最乐观的设想，2023年能靠岸已是万幸，所以蔚来也与合肥政府达成合作后，积极布局世界级智能电动汽车产业集群（NeoPark），打造完整生产链，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新势力最终的归宿必然是加入传统游戏，刚开始的集装箱理念在变数面前不堪一击，你不可能永远在危机公关时依赖黑市，只有加入，成为供应链的优先级，方能强大。

当然不止特斯拉蔚来，威马小鹏理想零跑，每一家在世的新势力都奔赴自研自造的路上，代工只是一种新人奖励机制，直营或许也只是一层保护色，开篇选择一个简单的桠糖图案活下去，是动物的本能，但到了拔河这一关，才是内核实力的体现。

02

拔河比赛里，实力与战略谁更重要？

在拔河游戏前，医生提前偷题，背靠黑老大达成体力最强男子组合，毫无悬念地赢得了比赛，这是强者的世界，就好像劳斯莱斯和法拉利也从来不需要低头参与这个平凡的世界一样。

这一集的戏剧冲突来源于，人员组成里有一个老头和三个女孩的力量劣势组合，居然战胜了对面正值壮年的全男子组，这是主角光环吗？不是，相反，这场游戏能胜出，恰恰因为队伍里面最大的拖油瓶。

实力真的比战略更重要吗？

抛开老头是大boss这个外挂因素，他所提出的拔河战略的确为队伍争取到了最重要的黄金十秒钟。

如果把传统车企比喻成实力雄厚的大团队，新势力必然是有多方拉垮因素的草团班子，但正是这样的草团班子，它敢采纳一个传统车企绝不会接受的offer，它也敢在危难时刻冒着生命危险撒手搏一把。

依然存活的新势力能活下来，其中不止是资本的事，比如当时的车和家已经被逼到墙根了，李想还是靠一记颇为投机的增程式峰回路转。

理想可以说是非常叛逆了，但也正是这招叛逆在这局游戏里捞了它一把。

经历了2019年的至暗时刻后，它在2021年完成了最漂亮的IPO，也在这个糟糕的环境里成功实现了别人不敢想的正盈利。

李想虽然叛逆，但他的确是这些人里面最聪明的商人。

从汽车之家开始，就可以看得出来李想特别关注用户数据抓取，疯批行为的皮囊之下拥有相当理智的前瞻大数据思维。

CIC研究报告表明，高端、SUV、中大型、新能源，是未来五年销量增速趋势最大的四个关键词，而理想one占据了这几个高增长的所有维度，对产品完美定位的能力，可以说是理想的护城河。

从产品本身来看，对应高合的精致逻辑和小鹏的科技思维，理想对产品的整体粗放里其实是带着洞悉市场的取舍，增程式技术是八到十年的确是相对优秀的解决方案，尽管纯电才是长时趋势，但谁又可以拒绝一个车身内嵌的大型充电宝呢？

从商业角度来看，理想的单店效率极高，虽然在销售渠道的布局远不如蔚来和小鹏，但这也恰好反衬出其无限媲美特斯拉的单店销售效率。

作为唯一一家以单一产品实现翻身的企业，李想凭借战略性取舍投资打造爆款，成为新势力里面相对意义上的轻资产企业。

李想虽然是个优秀的商人，但他却并不算是一个优秀的企业家。

从产业性质来看，蔚来要解决的是出行的未来，理想要解决的是眼下的理想，单一产品研发制造和克制的资本分配能力让理想极快地收获了既得利益，但从报表可见，理想汽车2020年的研发费用为11.1亿元，比2019年的11.7亿元还下降了6%。而反观蔚来去年的研发费用为24.9亿元，小鹏研发支出为17.26亿元，均远超理想汽车。

而且由于早期SEV的停摆，导致理想在新能源造车中起步资金不够富裕，加上理想的资金分配结构可以看得出来，直到今年理想才开始着手自动驾驶的深度研发，同时与蔚来的行径不同，理想公司明确表示暂时不进行自研芯片，理想似乎目前还是传统中国实业家思维，以节流为主，开源为辅，在打造技术壁垒的方案上，李想还是捂紧荷包不愿松手的节奏。

种种可以看得出来，理想下限极高，但上限不高。

那这是小聪明，还是大智慧呢？

「像这样撑住十秒，对方就会觉得奇怪，纳闷为什么拉不过来而不知所措，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比较强，像这样撑住之后，对方肯定会有乱了阵脚的时候。」

这十秒钟的辉煌里，新势力的确搅得市场有些失了分寸。

但战略比实力更重要吗？

十秒过后，强壮的对方队伍回过神，照样也是把弱势的主角团队拉到危险边缘，同样认可增程式的岚图手上还有一张纯电王牌，在强大的供应链支撑和雄厚的研发团队面前，理想one又能靠什么走得更远呢？

拔河比赛，下半场才刚刚开始，随之而来的比赛里，还有经验丰富的玻璃专家入场，以及手足内卷的血腥战场，谁能扛得住压力，走到最后？